亚要用无懈可击的手法让小福感受到阵雨淋头。
她有意地布置了牌堆的顺序,说难听一些就是作弊,不过两个大人都没有挑明或制止她的小动作。小福有信心破解任何死局,而伯则很好奇小福要如何应对这样绝对不公平的局势。
请别忘了,小福一直都在挑战不可能,在他面前没有能令他退缩的对手。
亚小心地将纸片叠成一堆,并确认没有任何数字漏出来,生怕被小福看到,那种认真做傻事的样子不能说不可爱。
“哥哥先摸。”亚从床沿滑下来,蹦跶着来到了林小福的身边,她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将双手托着的牌堆放到了小福和伯中间。两人的关系看来已经变得相当好。
小福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从牌堆顶上摸了一张纸片,扫了一眼后便将它收好。
他已经进入战斗状态了,伯觉得自己不能掉以轻心。
伯摸到了大王。这当然是亚故意的。
伯摸到的第二张是小王。这让他皱起了眉头。
亚做的会不会太明显了?如果是这种安排,小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获胜,这局游戏也就失去原本意义了。
不过,伯拿到手里的第三张牌让他松了一口气,是张A。虽然伯的优势仍然非常巨大,但至少他知道亚并没有一点都不掩饰地作假,小福手里还是有可用的牌的。
第四张是Q。如果亚是按顺序摆好的牌的话,小福现在的手牌应该是2、K、10和9。
就在伯思考的时候,小福抓起牌堆洗了一下。
这副牌并没有54张,小福仅仅只制作了15张纸牌而已。小福的动作意图很明显,他知道按照亚制定的顺序他绝对不可能赢,因此他洗了牌。直到抽取最后一张才洗牌,正是他绝对自信和对亚的戏弄的表现。
“不好好赢过他可不行。”伯抽过最后一张牌时,这么想着。
“给我三分钟思考。”小福说。
伯同意他的提案,因为他也有要弄清的东西。
在前四张手牌里,通过田忌赛马,小福能拿到的极限战绩是跟伯分别两胜平分秋色,按照亚原定的顺序,伯的第五张牌应该是J,而小福手里的则是8,在这种情况下,小福无论如何变更出牌顺序都没法胜过伯,但洗牌之后变数就产生了。
现在伯的第五张牌是4,抱着侥幸去想小福抽到了3是没有意义的。
小福是个冒进的人,他在第一轮不出最大就会出最小,而对处于劣势的小福而言,以小换大获取的收益是最大的,所以伯相信他一定会诱使自己丢掉大牌。大小王打出去的效果都是一样的,因此伯第一轮的选择只有两种:赌小福会小换大,出Q;赌小福会利用伯的思考,直接用2来决战,出大小王。
“我想好了。”小福说完这句话,直接将一张牌盖在了地上。
伯也立即做出回应,打出了大王。
小福出的正是3。最大与最小的较量,充满耐人寻味的氛围。
小福打出了3就意味着他的手牌已经全部暴露,但伯手里的4对小福而言是“未知”,虽然无论如何哪张“未知”都没法胜过小福手里剩下的牌中最小的9,但伯也能够用它来以小换大。
伯打出小王,而小福打出了9。
真是贪心到了极致,连续两轮都博取最大收益,伯已经开始感到形式不妙了。
“再赢我一轮你就获胜了,恭喜。”小福露出微妙的笑,这么对伯说道。
他的话的确是事实,但伯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虽然前两轮是伯赢了,但他已经失去了制约小福的资本,现在最大的“2”可是握在小福手里。
伯开始思考,小福的话的用意应该是想设法让伯放松警惕,也就是说他希望伯做出冒进的举动。永远不做你的对手希望你做的事。
伯出了不大不小的Q,然后输给了小福的K。
“嗯?”小福眯起眼睛,露出狡黠的笑容。
可恶!这家伙!
伯感觉身体热起来了,他此时非常专注,在不知不觉间他也笑了起来。这种兴奋的“战意”就像一个久违的朋友,回到了伯的身边。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如此渴望过一场“战斗”了。
接下来两人的胜率都是对等的,只看谁能沉得住气。
“纸牌游戏玩的是心理,你的敌人是对手,不是对手的牌。”小福比了个轻快的手势,然后说,“我对你的状况一清二楚,但你却不明白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等我赢过你再说吧,你这个人的特点。”
这样的挑衅让伯有些哭笑不得,明明自己占据着巨大的优势,到最后却硬生生地被小福拉到了同一个水平线上,说好听些叫“接下来是公平游戏”,说难听点整场游戏从最开始就掌握在小福的手里。
伯可不能被小福的话吓倒,既然小福自己说出了这样的事,就表明他在分析自己的心理,只要寻找前几轮失败的原因就能明白小福行动的规律。
“我出了啊。”小福见到伯额上的细汗,轻哼一声把牌压在了地上。
“再让我想想…”伯这么说的时候,头脑正在飞速运作。
“随你。”小福摊摊手,向看着他的亚回以玩味的眼神。认真起来的林小福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没有一点情面可讲。
在第一轮,伯误以为小福会利用他的多虑导致了小福成功以小换大,而第二轮时又误以为小福会想到伯将因为第一轮的损失在第二轮不再使用小王,结果再次被以小换大。第三轮时,伯认为小福是希望自己冒进打出最大或最小,却忽略了伯的冒进造成的不确定因素反而会让小福的胜率下降,小福真正的目的是让伯确定地打出Q,再用K稳稳地收下胜利。
伯知道自己错在哪了,他不该考虑对手的“想法”,而应该考虑对手的“胜利”。小福从头到尾都相信他会赢,所以他所想的一直都只是赢而已。
只要在第四局赢过伯,小福的胜利就注定了。所以,小福在第四局一定会出最大的“2”。
伯出了4,他要以小换大。
小福摇摇头,把他的牌翻开。是张10。
最后一轮,小福用2轻松地赢过了伯的A。
“你和我姐姐很像,都是喜欢思考对方想法的人。”小福说,“其实我以为你应该明白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我最精通的就是欺骗。”
“我给出一堆无关紧要的信息让你多想,然后分散你放在关键点上的注意力。”
“我本身倒是没什么想法,只是照着赌徒的直感去做了,如果前两轮没法以小换大那我基本就输了,不想输就这么做就好。原本就是不公平的比赛,输了正常,赢了就了不起,无论如何都是我的优势。”
“全局最关键的地方,只是在你出‘Q’的失误而已,你考虑的其它事情,都是只能用运气处理的,唯独这个错误,我能通过欺骗让它成为‘必然’。”小福哈哈笑了出来,“我说自己很了解你也是假的,我们认识才多久,我怎么可能摸得清你的情况。我只是想看看你拼命思考的样子而已。”
“你很了不起。”伯说。
小福在面对不可能时采取措施将不可能变为可能,接着尽自己所能制造“必然”,把不公平游戏向公平引渡,再将天平的配重往自己身上移。
“不,只是一些小伎俩。”小福缓缓站起身子,看向了亚,“你呀,还是保持单纯比较好。你的心思会被反过来利用。”
“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玩吧。”小福吐出一口气,把目光转向伯,伯知道他的意图。
…
“博士今天下午会送你走。”伯向小福陈述了从四号和博士那里得到的情报,并在最后告知小福他的行程安排。此外,伯也没有忘记嘱咐小福无论如何都要拖住庇护所向这边迁徙的脚步,他可没忘记四号所说的“为维护自身利益反击”这句话,这几个字背后蕴藏的血腥气可不是玩笑。
在小福点头之后,伯看了坐在床上再次翻阅画本的亚一眼,然后凑到小福的耳边。
“那些强盗有破坏补给点的手段,你们要多注意。”
林小福苦笑一声,然后小声地回应伯:“他们有的,庇护所都有。”
小福的话让伯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小福话中的意思。
“我们有武器,但是配给有限。除去枪支外还有用于紧急破坏管道的炸药,后者庇护所的人是不会使用的。”
伯知道,小福的意思是,庇护所之外的人会使用那些炸药。
“我们发生过分裂,保守者留在原地,激进的人一部分变成流民前往远端管网,另一部分则携带炸药前往元蜮的领地。”
“流民没有补给,不知道能撑多久,失去组织的激进分子大概就会变成强盗吧。”
伯算是明白为什么小福要那么积极地将他吸纳进组织了,强盗不讲道理的扩张手段迟早会威胁到庇护所,与通过武力增员的强盗不同,庇护所的人员只会越来越少,这样下去说不定会有被强盗攻击乃至消灭的一天。
“这些事我本来不该跟你说,但是,我希望你这样的人能活下去。”小福一手扶上伯的肩膀,郑重地说。
他也只是个尚未成年的小大人而已,灾后的环境让他需要面对很多残酷的现实,更是让他原本就已经略显畸形的思维方式走上了更加偏僻的道路。不过,思维正常的人,在这样的世界里恐怕会活得更辛苦。
“我有个自私的请求。”林小福抬头看向天花板上攀附着的奇异植物,随后又收回视线,正色道,“给我一些救了我命的东西,我希望不会有用到它的时候,但我不能拿姐姐的命冒险。”
使用元蜮救命的想法算不上明智,但却是个可行的方法。初期的元蜮组织液有致死可能,但经过四号改良的成品连普通人都能够消受,用它治愈疾病并非不可。
“明白了。”伯会跟四号说的。对四号而言凡人的死活无关紧要,但伯的请求她会尽力满足。
“有缘再见。”林小福提前向伯道了个别,他知道这样有点奇怪,可他更加不想在一群白袍怪物的目送下与伯依依惜别。
“啊。有缘再见。”
知道了两人以外的人的名字,生命有了交集,在不知能否再见的情况下,依旧产生了再见的心愿。
在渐渐死去的世界里,为什么不会有活着的人呢?
…
那两个人影已经没法从这里看到了。在路上小福还能从博士那里问到一些东西吧。
只剩下两人的房间莫名变得过分清净。原先小小的藏身处明明只要塞下伯和亚就已经显得满满当当了,现在居然有了一种丢失了什么的感觉。
伯把地上摊开的铺盖卷起一个,轻轻出了一口气。他现在谈不上疲劳,只是有些不适而已。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样地清洁过身体了,没有新衣物压住身上的异味本就令人难受,一旦松懈下来更是会觉得身体过分黏腻。
伯说不想洗澡是骗人的。正常人在有条件洗澡的情况下是绝对不愿几个月不站到莲蓬头下面去好好淋浴的。
没有换洗衣物算不上问题,只要能稍微去掉身上的不适感伯就心满意足了。
“要洗个澡吗?”伯弯下身子,在趴在窗台上的亚耳边问道。
女孩听见伯的提议以后猛地摇头,她不是不爱干净,只是绝对不想过多地接触这里的东西,昨天亚的确是饶有兴致地观赏了自热食品的加热过程,可她真正开口吃下那些食物可是在伯的连番劝说后的事。
对亚来说,不是生存必要的事大概都不会想在这里做吧。
“那你在这里看会书,我一会就回来。”伯这么说着,直起身子就要往外面走。
“不!”亚在伯迈开步子之前先行一步抓住他袍子的袖口,就像要用全身的力气拖住伯一样,“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伯已经猜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了。之前有小福在才勉强能够安抚亚的情绪,现在小福走了,亚是绝对不愿意在伯不在的情况下孤身呆在这栋建筑的任何一个地方的。
匪徒们已经全部完蛋了,难得有耳根清净心灵不用受折磨的时间,如果不用来休息以后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伯这么想着。
“不想跟我同流合污就把自己当俘虏,我优待俘虏。”伯借着亚拉着他袖口的空当,一手绕到亚的背后,将她横抱起来。
然后,他就这样在众多教徒躲闪的目光下穿过走廊与电梯大堂,乃至于三号所在的大厅,径直前往了四号的房间。
打过一声招呼他就带亚往淋浴间去了。尽管亚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在挣扎,伯还是收到了四号小声的“关系真好”的称赞。这样的手段似乎有些强硬过头,但亚在伯怀里的挣扎并没有使尽全力,她对伯的举动当然是排斥的,可她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伯的清洁需求。
亚知道抵抗没用,她不想让伯生气,当然…小女孩自己也并不是不想洗澡。
拉上磨砂玻璃门后,伯先研究了一下花洒的出水,再一口气脱掉身上的长袍,将它围在腰上。
要是教徒们看见他这样使用袍子,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自己洗还是要帮忙?”伯一面问,一面将喷头放进桶子里,提前准备一些温水。
“我自己可以。”
亚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瞥了一眼伯的胸膛。伯身上接受了四号治疗的地方皮肤颜色都比周围要浅,新生组织天然的淡色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那些地方比周围干净多了,在四号治疗伯脸上的伤口时,伯就像洗了个脸一眼。
亚谨慎地背对伯摘掉了贴身的背心,说实话,这栋楼的保温效果只能说还过得去,只剩这一件单薄衣物的亚偶尔还是会觉得冷的,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跟伯一样套上那件恶心的白袍,就算只是当做临时遮体的道具也不行。
“牛仔裤也要脱掉,腿上要洗干净,特别是你膝盖之前受伤的地方。”伯把装满水的桶子拖到一边,背对着亚洗起了身子。
“别管。”亚只是抓着喷头往身上淋,并没有除掉下着的打算。
“嗯?”伯扬起了眉毛,他并没有因为亚的无理而生气,反倒是有了一丝复杂的欣慰,“可你把裤子淋湿了一会没有的换哦。”
“是你硬要带我来的。”她似乎仍然生着闷气,不惜把话说死也要让伯意识到她的愤怒。
认知这东西很复杂,自己能看开的事完全可能困住别人,伯知道亚对这个地方仍旧非常排斥,而他也暂时没有让她接受这里的方法。
“亚仔,只要离开这里去哪都可以吗?”伯自知没法将之前的话题进行下去,而这样贸然转移重点又有些过于突兀,可他别无选择。
亚“嗯”了一声。
伯用手捧起一抔水,浇在自己肩上,再用手顺着锁骨一路擦洗到胸前,从他身上冲下来的水都被染成了灰尘的颜色。
“我们要回实验所一趟。”伯说。他想通了,现在去哪都不安全,即使回到藏身处也终有因补给耗尽被迫转移回来的一天,那时四号一定会把他们带回这里。与其二度寄人篱下,倒不如用行动发挥自我价值。
亚没有应答,她的身体因为伯这一令人震惊的决定而颤抖了一下。努力不想起那个血腥的暗夜并不代表就能够忘记,那个场所将成为所有幸存者永远的噩梦。
伯在想是否应该向亚解释,如果那么做,难免要提及亚的身体状况,可是…
“你记得我跟那个哥哥谈到的博士吗?”伯再次将温水淋到自己的身上,用指肚搓掉被泡软的污垢。
亚沉默了一会,然后回答:“我没在听。”
果真是这样吗?亚那时一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什么都没听进去也是当然的。
“试验所里有个研究院提前出逃,他能帮我们,只要回去找到资料说不定就能消灭元蜮。”伯犹豫片刻,最后找到了避免谈及亚的病情的方法,“汛期要到了,如果在那之前不能取胜的话,会有很多人死掉。”
伯没有回头,但他知道亚一定会因为这句话有所触动的。
但亚不傻,她会提问。
“博士要怎么做?资料有什么用?”
亚憎恨伤人的行为,如果让她知道解药的研制必须以牺牲为代价她一定会产生排斥,“救人”这一关键词引起的好意会立即破灭。
“他能研究这里的元蜮,有资料就能推动进度。”伯没有撒谎,他只是隐瞒了一部分事实而已。
空气再度陷入沉默。
“别回头。”
吐出这句话后,伯的身后传来了喷头被挂上支架的声音,随后是被打湿的衣料落在地上的湿淋淋的“啪嗒”声。
喷头又被摘了下来。
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希望亚能好好思考而不是充耳不闻用缄默结束这个话题。
另外就是,他洗不到自己的背,桶里剩下的水也不多了。
“那么远,还有元蜮,确定要去吗?”亚的声音再度响起,在充斥着水雾的浴室里显得有一丝空灵。
伯知道自己有义务向亚说明情况,毕竟他自己最初也抱有这样的疑虑,无法确定安全就擅自同意显然是冲动的举措。
“有车,我们只在安全时间赶路,而且有…”
在伯引出信息素的事之前,亚就打断了他。
“我相信爸爸。”
这句话让伯的心跳顿了一拍。
“我的病不用担心了,因为我已经不怕了。”
这句话让伯的呼吸止了一刻。
“因为怕没有用呀…”
亚的声音很近很近,就像只要伯回头就能与她脸贴脸一样。
水声停止了。
伯意识到自己的能力还是太拙劣了,亚完全明白伯避开不谈的是什么东西,她一直都知道。从这样小的孩子口中说出这般认命的发言,实在令人痛心。
“咳哼!”伯咳嗽起来,掌心再次多出一口浓痰。
他的病比亚的轻吗?只要元蜮希望,随时都能关停肺部让伯窒息。
伯猛地摇头,然后回过身。
幼小的胴体毫无掩饰地展露在伯的身前,被水打湿的温润肌肤泛着玉石一般的光泽,湿漉漉的长发耷在肩上,本该洗过,看上去却依旧略显杂乱。她的眼里闪着泪光,脸颊也因热水浴微微泛红,这样的姿态难说不会引人心生怜爱。
亚之前到底想掩藏什么呢?
她雪白的大腿根部与膝盖出现了明显的异样,一条条赭色的条纹像小虫一般盘绕着,线条边缘并非平滑延伸,而是有无数细小的分支向外扩散。看上去很恶心。
“直到最后都要跟我在一起哦。”亚在泪水从眼角涌出时第二次提出了这样的请求。
伯看见女孩的拳头紧紧握住又舒张开来,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
在前不久,被无数元蜮包围困死在废墟里的时候,她放弃过吗?伯经历过很多次绝望,但他想要放弃的经历,却只有过那一次。在成人都感到无力想要静候灭亡时,孩子却任性地将他拉起来叫他反抗命运。
伯照做了,他们都活下来了。可是现在,谁来拉起亚让她反抗命运呢?
“我来帮你搓个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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